估计老大爷见我手里拿把刀,和我妈互相撕扯的样子是有点渗人,所以麻溜地拿出手机报了警。

110指挥中心接到报警后,很快就联系了就近的派出所出警了。

警察很快就开进了棚户区,警灯闪烁,警笛长鸣,将棚户区里的居民都引了出来,很快就围成了一个圈来看热闹。

警察下了车,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见警察来了,也不怕我妈就这么跑了,于是把手里的水果刀往地上一丢,对警察说:“警察同志我要报案!我要告她拐卖人口,我要告她逼良为娼!我要告她儿子绑架勒索囚禁!”

我说话的声音很大,说话的时候情绪还有些激动,估计不管是警察同志还是围观群众,可能谁都没想到,我报案竟然是因为这种事。

我话音刚落,人群中马上就有议论的声音了。

“这女人不是独身带个儿子吗!什么时候多了个女儿出来!”

“你没听那女孩说了吗,她六岁的时候就被她妈给卖了!”

“哎呦,这女人平日里看着老老实实的, 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来!”

“她儿子才十几岁吧,就干绑架勒索的事了?这长大了可怎么得了!”

人群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原本议论我亲妈的时候,我亲妈只是低着头,当她听到有人提到赵建平的时候,整个人的画风就突然变了。

我妈猛地抬起头来,瞪大眼睛,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冲着那些人就去了。

“你们说什么呢!我儿子那么优秀我儿子是你们这群人能议论的吗!”我妈一边说着,一边就冲着那几个女人过去了。

一见势头不对,警察赶忙上前把我妈拉回来了,然后问她,我刚刚说的那些事是不是属实。

我妈眼睛一瞪,骂了句放屁,这些屁话说出去谁信!

“警察同志,我是她亲妈,我能把她卖了吗?”我妈说着说着就哭了,“她六岁的时候就丢了,我找了她九年,现在她终于回来了,可是就是嫌弃我家穷,说啥也不认我们,还要跟我断绝母女关系。我不让,她就激动地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死活要离家出走。”

“你胡说!”我激动地冲着我妈大吼,“当年是你把我卖给人贩子的,现在又逼迫我在那个小黑屋接客赚钱养你们母子!你根本就不是我妈,你是禽兽!”

大人的世界真是太难懂了。

我从来没想过在我义愤填膺地状告她和赵建平的时候,居然会被她反咬一口。

警察见一时间也不能全面地了解情况,而且这里这么多围观群众,影响总归不好,于是就把我们俩带到了派出所,分别让我们在两个房间里录口供。

我坐在凳子上,想着这么多年来我受的委屈,眼泪就止不住地往外流,准备给我录口供的警察说小姑娘你先别哭,你有什么委屈,你就说,如果证据确凿,会替你做主的。

我说警察同志,我六岁的时候就被我妈卖了,我现在告她贩卖人口,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啊!”警察肯定地点了点头,“不过你得有证据。”

“证据?我不就是证据吗?我被她卖给人贩子,人贩子把我卖个老何家……”我碎碎念地将这些年的经历大致说了下,警察一边听一边记录着,然后说你说的这些我们会去核实的。

然后我还把双手举起来,给他们看,我说你看,这就是昨天晚上我被他儿子伙同其他几个绑架后,捆绑留下的痕迹,他们跟我要钱,我没有,我妈就说没钱就让我卖,还说我本来就不干净了,卖了还能给家里赚点钱花。

因为心里实在是又气氛又难过又绝望,于是声泪俱下地把这两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但因为没有直接的认证物证能证明,所以他们只能把我妈放了,还说他们会尽力去走访和调查的,也希望我找到证据后能第一时间交给他们。

我妈是什么时候从派出所离开的我不知道,反正我没看见她。

就在我要离开的时候,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了,警察接了电话听了一会,便抬头叫了我一声,“何秋,先别走!”

他的声音很大,吓了我一跳,然后就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警察放下电话后站起来问我,“张艳你认识吗?”

“认识!”我点点头,同时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立马激动地问:“她,她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警察见我这么激动,赶忙说道:“因为你昨晚突然失去联系,不知所踪,所以她今天报警了。因为你现在的户籍属于我们这片的,所以那边的办案人员就给我们打了个电话,也是赶巧了,你还真就在这。”

我听到这,赶忙对警察说:“那是不是就能证明,我昨天晚上的确是被那个女人和赵建平囚禁了!”

警察点点头,说这倒是一个间接的证据,但还需要更直接的。

很快,张艳就坐着警车到了这里,跟她来的还有她报案的那个派出所的警察。

两个派出所的警察一交流,还有张艳和我的口供,基本上算是还原了昨晚的事情。

原来张艳昨天晚上三点多回家的时候喝的有点多,完全没注意我是不是回来了,吐够了就回屋睡觉去了,结果中午睡醒了之后,才发现有些不对劲,然后就给我的手机打电话,结果接电话的是大排档的老板娘。

我昨天晚上离开时把手机落在大排档了,老板娘捡到后就替我保管起来,当手机响了之后,她以为是我打来的,就接了。

结果她们两个一个说我凌晨两点就离开了,一个说我到现在还没回家。

于是张艳立马赶到了大排档,然后老板娘突然想起来,说他家门口有个摄像头,也不知道能不能录下来。

她们查看录像之后,发现我离开后,我身后就跟上了几个可疑的男人。

于是张艳就报警了。

张艳他们来的时候,还把录像也带来了,我一眼就认出来,那个走在最后的男生就是赵建平。警察表示他们会沿街查找摄像头,看看有没有更直接的证据。

“艳姐,我手机呢。”我看着录像里赵建平的影子,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张艳把手机递给我,我迅速地在里面找到了一条录音,然后外放,给所有人听。

这条录音,是我被送回家当天,我妈跪在我面前,哭着说她当年为什么要把我卖掉的,说她整日被噩梦缠绕,还求我原谅她。

听完这段录音,整个办公室都变得沉默了,我看着站在我面前的警察,认真地问道:“这段录音可以当做证据吗?”

“可以!”警察说话的声音有些激动,有些气愤,“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母亲!”

是啊,这个世界上,怎么会存在这样的母亲!

其实有些人真的不配为人母,可她偏偏就是个母亲。

比如,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