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地站在原地好久，总觉得刚刚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突然了，让我有点接受不能了。

先是叶耀宇突然回来，也不问青红皂白， 前因后果，反正见到我就开始各种冷嘲热讽的发脾气，最后头也不回地走了。紧接着就是苏安羽，他似乎不太相信叶耀宇会对我这么绝情，所以这之间，是不是还有一些我不知道的隐情在里面？

不过我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我知道，至少我知道，高利贷的事和苏安羽脱离不了关系。

正想着这些，包厢的门从外面被推开，菲菲一脸激动地跑进来，抱住我的胳膊就说：“何秋，你今天可真是遇到两个金主了！一瓶酒没喝，可是每个人走的时候都甩了一大笔钱！我的天，你今天可是赚大发了！”

说着，一低头，就看见洒了一地的钱，于是她赶忙蹲下去捡，一边捡一边说：“何秋，我们就是来赚钱的，你跟什么过不去你也别跟钱过不去！”

菲菲捡好后，拉起我的手，重重地把那叠钱拍在了我的掌心里，“拿着！可千万别说什么自尊心过不去，干我们这行的，要不了自尊心。”

我看了看菲菲，又看了看手里这叠钱，笑着说：“你说的对！我们出来干这行不就为了赚钱吗！钱又没得罪我们。”

说着，我就反手把折叠前发放进了菲菲的手里，说：“这钱就当我孝敬你妈妈的了，给阿姨买点好吃的。”

我说完这话后，明显感觉菲菲的手一颤，随后刚刚还一脸笑容的她，便立马红了眼眶，“我妈已经不在了……谢谢你的好意……”说着，菲菲就将这叠钱换给了我。

“什么时候的事？”我惊讶地看着菲菲，因为我一直没发现她又什么反常的地方。

“好几天了……”菲菲苦笑着说，“我妈走的时候还一直惦记着我，我这个做女儿的都没回去看她最后一眼，我不孝啊……”

说着，菲菲的眼泪就开始止不住地往外流，像是憋闷了许久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似的，开始嚎啕大哭起来，这种宣泄的方式我曾经也有过，所以我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抱住了她，希望能给她一些力量。

“何秋，我不想做了，我想回家陪我爸……”

好半天，菲菲终于停止了哭声，哽咽地说道：“我爸年纪也大了，身体也不好，自从知道我跟那个渣男分了之后，他心情也很郁闷，我妈再一走，我真怕他受不了。”

“回去吧。”我拍了拍菲菲的肩膀，“这地方虽然灯红酒绿，看着繁华奢靡，但总归不是我们长久待下去的地方。回去后，就算日子再穷再苦，那也是安稳的过日子，总比我们现在强。”

菲菲用力地点了点头，喃喃地说：“其实自从我知道我被那个臭男人骗了之后我就应该回去陪我妈，可我就是害怕村里的舆论我受不了，所以一直逃避，结果我连我妈最后一面都没见着……”说着说着，菲菲就又开始哭了起来。

我拉过菲菲的手，将那叠钱再次放到她的手上，对她说：“这钱你拿回去给叔叔买点什么，我们姐妹一场，我能做的，可能也就这么多了。”

菲菲跟我推脱了几次才最终同意把钱拿着，第二天她就辞职了，然后带着她的积蓄，带着她的记忆，带着她满心的伤痕，回去了那个生她养她，却贫穷的小村庄。

那天，我将菲菲送上火车的时候，我俩都哭得稀里哗啦，其实我们的感情都没深厚到这种难舍难分的地步，只是在那一瞬间，让我们的内心产生了很多的共鸣，想到了很多我们彼此都想通的地方。

菲菲说，何秋，以后要是有我能帮的上忙的地方，你尽管找我。

我点头说好，其实我俩心里都清楚，此次分别，可能今生都未必会再有机会见上一面了。

送走了菲菲，我的心情不是很好，回到家后，看见张艳正窝在沙发里看书，她最近真的是特别迷恋看书，所以我每次都从学校的图书馆里给她借几本回来，等她看完，我再接着借。

见我回来了，张艳只是喃喃地问了句：走了？

我说走了。

张艳说走了好，以后不管日子多苦，毕竟过的是干净的日子。

我坐到张艳的身边，感叹地说，那我们什么时候也能过那种干净的日子？

张艳斜眼看了我一眼说，等你高利贷还清以后。

这是一记闷锤，重重地砸在了我的胸口上。前两天我刚把上个月的钱还完了，还了那么多钱才顶的上顶的上一个月的利息钱。

于是我仰在沙发上，感叹地说着：“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菲菲走了之后，又有几个人离开了，有洗手不干的，有跳槽的，也有找到了金主被包养的，所以人手一下子就缺了，弄得我连续半个月都特别忙，特别累。

有一天我从学校放学就直接去了夜总会，进了休息室，就看见几个姐妹围着一个女人在那询问这个询问那个。

这里每次来新人，她们都爱八卦地过去问问，所以我并不觉得有什么，无非是来了新人了，可能我们的竞争力又加大了。

距离上班的时间还早，我拿出化妆包来，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地化着妆，突然就听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声音说：“何秋？是何秋吗？”

这个声音给我的感觉是既熟悉，又陌生，可是单听声音我又想象不出那个人是谁。于是我放下眉笔，转头向那边看了过去，只见那个新来的女人缓缓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瞪大一双眼睛，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

“你真的是何秋？”女人一边吃惊地说着，一边向我这边走过来，“五年没见了，你还认得我吗？”

我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那个向我走过来的女人，她的眉眼真的很眼熟，我知道我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她，可是脑子一下子就蒙住了。

“何秋，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女人看着我，苦笑着说道：“你把我害得那么惨，你怎么就不记得我了呢！我是胡娟啊！”

胡娟？

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并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着她，没错，这个眉眼，这个样貌，和我记忆中的胡娟很相像，只是现在的胡娟要比以前看起来成熟得多了。

“我真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你。”胡娟笑着对我说道，“当年你从老何家成功逃走了，我还以为你能过上什么好日子呢，结果到头来，还是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