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防盗章, 防盗比例30%, 时间72小时喔~ 施阿措无语半晌, 方道:“我以为你要问我是怎么看出来她有孕的了呢。”

沈令嘉哂笑道:“这还不容易?两宫太后前后憋着劲似的, 都叫她去自己宫里, 后头常太后还把身边第一得用的老姑姑遣出去请她过长乐宫来, 要么就是这两位太后娘娘忽巴拉地撕破了脸要吵架,要么就是韦凝光身上有什么大事要她们俩一起操心的。韦贵人现在宫里住着,能有什么大事?必定是有孕了。况且她前些日子承宠不少, 如今有孕也是理所应当。”

施阿措无奈道:“得了,算你聪明,不过我觉着,既然咱俩都能猜出来韦贵人有孕的事,那臧娘娘就更能猜出来了——很可能是两宫太后根本就没打算瞒着她。她知道了,皇爷基本上也就知道了。”

沈令嘉想了一回, 点头道:“你说得是,太后娘娘也怜惜家里晚辈, 害怕将来她们两个去了, 臧娘娘与皇爷不肯照拂韦贵人呢。”

施阿措笑道:“看来果然是皇爷原先守孝的时候守礼了, 要不然怎么从皇爷登基开始,整整三年宫里都没有个孩子,一进永平四年满宫妃嫔就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怀孕呢。”

沈令嘉嘲笑道:“你说这话也不害臊, 莫不是自己想生个孩儿了吧?”

施阿措大羞道:“你走!净拿这些昏话来笑话我!”

沈令嘉正色道:“其实要说起来, 你身上旧宠未尽, 我身上也有薄宠, 趁着年纪还轻,倒好生个孩子。只要生出孩子来,就有了指望了,到时候无论是你来做明光宫的主位,还是我做了明光宫主位之后把你邀过来,都能闭上宫门咱俩自立门户,只要有吃有穿就行,不比在臧娘娘麾下快意得多?”

施阿措也有些心动,仍道:“只怕臧娘娘到时候不放咱俩走哩。”

沈令嘉嘲道:“你当咱俩是什么香饽饽,人人都要来咬一口?两个民女罢了,身后也没个仕宦大族撑腰,就生个孩儿也不一定养得住,臧娘娘难道还巴住咱俩不放手了?况且等过了几年,咱俩身子也养得结实了,外头又要选秀,再选进来一群贵女,都是姜克柔那等聪明绝顶会奉承的,你以为臧娘娘还肯要咱俩?到时候舒舒服服地就退回明光宫不见外人,过个几年臧皇后麾下那一群人自己就争先恐后地把咱俩拱出来了。”

施阿措手指头刮着脸颊,羞沈令嘉道:“你还没过十六岁生日哩,就在这里想着生个孩儿?皇爷的恩宠还不定什么时候来哩!”便将右手去扯着沈令嘉腮帮子往外拉:“想得美!”

沈令嘉郁闷道:“不过是这么一说罢了,你又在那里瞻前顾后的,个老鼠胆儿。”便将自己的脸颊自施阿措的魔爪中夺回来,怒道:“我才上的胭脂,看你弄得全花了!”

施阿措便凑过来闻了一闻:“好香!这是什么味儿?”

沈令嘉肉痛道:“我往混堂司使了足足的二十两银子,他们才给我弄出来这个:把胭脂膏子淘漉三遍,尽去了渣滓,只剩下精华,又拿上好的玫瑰露混着蒸;蒸到了玫瑰露全混在了胭脂膏子里头的时候,加云母粉、珍珠粉,再加蜂蜡。这么着拧出来的胭脂都是三寸长一管的,裹在镂花金包银管里,一共得了四管。为了这二十两银子,把我肉疼得不行,索性问他们把蒸胭脂剩下的水也拿回来沐浴,这会子还不知道那群太监在背后怎么笑话我呢。”

她转身下榻,自柜子里翻出个花梨木的小盒子来,推到施阿措面前:“别说我不惦记你,给你留了一半,拿稳了,整整十两银子哪。”

施阿措也不与她客气,接了,仍笑道:“要换了我,我也笑话你,区区二十两银子罢了,你忘了咱们选秀的时候,女史们说:‘选官家小姐的时候都是用几十两的香膏,人家还嫌不好呢。’怎么眼皮子就这样浅!”

沈令嘉也笑了:“真是给她们骗了,那什么几十两的香膏,都是几十两一整斤的,咱们使的香露虽然十两一瓶,那一瓶却只有三四两重,还真说不准哪个好哪个不好,她们就笃定官家小姐用的比咱们这帮子民女用的要好了。”

施阿措道:“谁当时不那么以为呢?咱们出身比不得人家,这原本也是应当的。”前次董嫔选择替她自己背黑锅的妃嫔时选了施阿措的事,让施阿措十分羞耻——不就是看着我出身普通没背景,所以就捡着我这好欺负的软柿子捏吗?

沈令嘉道:“你又在那里自怜自伤了?说了多少遍了,资历老的妃嫔她不敢动,资历浅的里头,若论背景,咱们这一批里也有三个民人出身的,选你不过是看着你最美,她嫉妒你罢了,你要为了这自怨自艾起来,可就是亲者痛而仇者快了。”

施阿措迟疑道:“不是为了那个……”她抿着嘴儿,半晌方又张开,“算了,虽然是家丑,你也不是外人,听一听也使得的,是……家父续弦了。”

沈令嘉愣了一下,道:“你原先也与我说过令堂早逝的事,你也没个兄弟,如今令尊做了十来年的鳏夫,继娶一室,生个儿子,身边也有人照管,不好么?”

施阿措含泪道:“他若是真肯找个老实妇人一道过日子也就罢了,他找的是个……是个暗门子!”

沈令嘉呆住了,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错,问道:“你说什么?”

施阿措忍着哭道:“你没听错。”

沈令嘉惊愕道:“何至于此!”

施阿措这才细细讲来。原来她父亲二十岁上就中了秀才,因她外祖父也是个秀才,就把女儿嫁给了这年轻才俊。谁知道施父二十多岁上上省城赶考去,考试没有考中,倒是跟着富贵人家子弟学会了赌博,将家里土地、房屋都赌尽了,妻子的嫁妆也败完了。施阿措她亲爷奶叫这不孝子气得去见了祖宗。更兼她外祖父与外祖母早逝,施母娘家兄弟又是一群无赖子,丝毫不顾念妹子的,竟眼睁睁看着施父将施母卖去了腌臜地方。施母看着人牙子上门时心生绝望,一头碰死了。

到施阿措七岁上,已经生得花容月貌,施父缺钱,就将主意打到了这女儿的身上,欲将女儿也贩入风月场中。也是施阿措命不该绝,施父没有兄弟,却有一个嫡亲的姐姐随夫君远嫁他乡,恰恰赶在这节骨眼上回乡探亲。这施姑姑父母没见着,倒是听说弟弟不肖,将爹娘给气死了之外,又逼死了老婆。施姑姑险些昏过去,却听说这没用兄弟现在马上就要卖独生的闺女,一个激灵又醒过来,抓着夫君的手就哭:“郎君救救我那苦命的侄女儿!”

施姑父是做小买卖的,手里有两分浮财,就叫了几个兄弟将施父恐吓一番,少少给了几个钱了事,意欲将施阿措带回家里做个童养媳——表兄表妹好成事,施阿措又年幼美貌、勤快乖巧,他们家里有三个儿子,头两个都与施阿措当龄,不管谁能说着这么漂亮一个老婆,他们家都不会亏待儿媳妇的。

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施姑姑的二儿子十四岁上出了意外成了傻子,施姑父的生意又越做越大,长子竟说了个小吏的女儿做媳妇,就起了把施阿措说给自己的二儿子冲喜用的主意。施姑姑看看自己那拉屎拉尿都不会的二儿子,又看看美貌乖巧、待她如同待亲生母亲一般的侄女儿,把良心放在戥子上量了一宿,第二天早起背着全家人往施阿措家乡的县衙递关系,把施阿措的名报上了选秀的名单。

施阿措就这么着进了宫。

施阿措既然进了宫得了宠,头一件事就是报答施姑姑一家。施二表哥后来又说了个本分能干,只是因为父母双亡、被宗族迫害才不得不自卖自身的乡下丫头,谁知道真有用,施二表哥如今已经把旧事想起来大半了,施姑姑全家现把那乡下丫头当恩人供着;施阿措把嫁妆里的钱送回去给施姑姑,施姑父借着宫嫔亲戚的名声,生意也好做了不少;施三表弟年纪虽然小,却借着表姐的好处,有不少不入流的小吏愿意把女儿说给他——普通的小生意人都是民籍,看小吏的女儿就算是官家小姐了。

唯有施父一个,是人人都不愿意沾的臭狗屎。这臭狗屎还不消停,往外吹嘘自己是宫嫔的父亲,是“国丈爷”。施父虽然住在乡下老家,周围的邻居却都是自家的亲戚,一笔写不出两个施字的那种,谁都知道他当年气死爹娘、逼死老婆的事,都不愿意与他来往。施父就整天和一群闲汉喝酒赌钱,把朝廷赠给宫嫔家人的彩礼大手大脚地花着,因朝廷给的钱不少,一时半会倒也花不干净。

腐肉必有蝇来叮,施父大手笔花钱,就引来了四里八乡的浪荡寡妇、俏媚妓子。内中一个颇有姿色的寡妇,因无父无夫、无子无女,自立门户做起了暗.娼。这个蒋寡妇格外有手段,将施父迷得七荤八素,过不几日就上衙门过了明路,二人成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