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司岑一出生就被打包送到了曾祖父家。

按理来说他是沈容两家的联姻产物,怎么都该是一生下来就被全国通报,二十四小时LED大广告屏循环播放出生证明。

再不济也是被长辈大喊“宠!给我往死里宠”的那类天之骄子。

坏就坏在他出生的日子不太巧,妈妈的公司正处于上市的关键时刻,刚出院就飞去北京了,爸爸远赴国外开拓市场,两人都没空管他。

可怜的沈少爷不但没有被往死里宠,反而刚生下来就成了留守儿童。

曾祖父老了,有些不记事,他们这些做曾孙的,甚至还不如家里的花花和小花惹他欢喜。

叔公叔婆跟他那对不负责任的狗爸妈一样,凡是事业为大,儿子什么的滚边儿,决不能耽误赚钱。

虽然还有个跟他差不多大的表哥,可惜这表哥跟他青瓷姨妈一样,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

小司岑被表哥抢零食又抢玩具,眼看着即将自闭,救星出现了。

爸爸家里那边的亲戚堂哥沈司岚过来上大学,比他大了十几岁。

沈司岚不怎么住宿舍,叔叔沈渡给他在大学城附近安排了一套小户型的房子,小司岑周末没事就往他家跑,晚上再由司机大叔开车送回容宅。

后来爸妈的工作告一段落,前后回了清河市,准备接小司岑回家。

沈司岑抱着沈司岚的大腿嘤嘤哭泣:“哥哥我要跟你在一起。”

他长得跟妈妈像,一双鹿眼尤为楚楚可怜,还在读幼儿园的小男孩撒起娇来不比女孩子杀伤力差。

沈司岚本来学业就忙,但还是尽力充当了周末保姆一职。

直到后来他们家出现了一个眼睛圆溜溜,看着比小司岑还可爱的姐姐。

穗姐姐和司岑玩的好,身上总带着甜甜的香味,让沐浴在“小爸妈”温暖下的司岑更不想回家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送他回家的,居然是司岚哥哥。

向来疼他的司岚哥哥提起他的衣领子,将他交给了那对不负责任的狗爸妈。

而且还十分绝情的说:“叔叔,看好司岑,别让他周末溜我那儿去。”

爸爸也有些懵,轻声问他:“你是不是惹哥哥不高兴了?”

小司岑委屈的摇头。

没有,他可乖了。

辗转反侧,小司岑总算回到了爸妈的怀抱。

他跟妈妈熟的很快,妈妈有时候比他还像小孩儿,带着他每天早上一起看儿童频道,和电视机里的漂亮姐姐做早操,妈妈做的比漂亮姐姐还好。

而且妈妈也比漂亮姐姐好看。

“妈妈,你怎么不去电视机里带小朋友做操操啊?”

妈妈抱着他亲了一口:“我只跟我们司岑做操操。”

小司岑指着紧闭的书房:“那爸爸呢?”

妈妈心里想着,让沈渡每天早上跟着做“小苹果,红又圆”这种早操实在有些违和。

但面对儿子纯洁无辜的眼神,又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搪塞,本来就对他关爱甚少,总不能说是因为你爸拉不老脸做不出这种操吧。

妈妈笑了:“你爸爸太蠢了,他不会做操。”

小司岑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怪不得每天早上,爸爸就坐在餐桌那儿一动也不动,原来是因为太蠢了学不会。

小司岑对爸爸的感情除了稍许害怕和敬畏,又多了一丝同情。

周末去曾祖父家吃饭,曾祖父问他跟爸爸妈妈相处的好不好,小司岑点点头:“妈妈每天都会跟我一起做操操。”

“那爸爸呢?”

小司岑喂了一大口四喜丸子进嘴,摇头:“爸爸太蠢了,他学不会。”

向来严肃的姨妈突然喷饭,指着小司岑的爸爸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沈渡你儿子嫌你蠢!”

宇宙孝子小司岑替父争辩:“姨姨你不许笑我爸爸!”

平时基本不怎么说话的姨夫破天荒的开口了:“给妹夫留点面子。”

吃完饭后,一家三口回了自己的家。

从来懒得管儿子的沈渡居然让小司岑拿出自己的作业。

小司岑小心翼翼的从房间里拿出了小书包。

沈渡拿出了算数本。

小司岑慌了。

“来比赛。”沈渡残忍地将算数本上已经写好的答案都给擦掉了:“看谁做得快。”

结果可想而知,沈司岑惨败。

他坐在地上大哭,自己连第一道都没算出来,还在专心致志的掰手指头,爸爸就做完了。

他比不会做操操的爸爸还蠢!

太挫败了!

重新找回为父尊严的沈渡面上仍旧不动声色,抱起儿子掐掐他的脸:“谁比较蠢?”

小司岑用哭腔说出了这个令人绝望的事实:“呜呜呜呜我比爸爸蠢。”

容榕在一旁看着,怎么也想不到清华毕业的丈夫居然会选择用这么幼稚的方式重新夺回他在儿子心中的地位。

事实证明,男人幼稚起来是无止境的。

但是结果却很有成效,小司岑从此就黏上了爸爸,什么不会的题都要去问爸爸。

学校某天布置了一道问答。

“小孩是怎么来的”。

一般没什么创新的家长都会说“充话费送的”,“风雨交加的某个晚上,一只狗嘴里叼着你”这类土掉牙的答案。

沈渡抱着他,语气淡淡:“垃圾桶里捡来的。”

果然,沈渡也是个没什么创新性的愚蠢老父亲。

小司岑嫌弃的捂着鼻子:“那很臭啊,为什么还要把我捡回来?”

“因为不知道你是哪种垃圾,环卫阿姨不让你继续待在垃圾桶了。”

小司岑恍然大悟:“爸爸你好善良啊。”

容榕:“……”

这里又疯了一对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