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皇兄回朝紫禁城局势变(1/1)

这日天灰蒙蒙地阴着,空中黯然撒着些许的小雨。深秋初冬的紫禁城笼罩在一片阴冷的氛围中,城中所有的人都静静地站在冻雨之中等着朱祁镇的回朝,静静地等着两位皇上相见的那一刻情景。

远远地只见一队瓦剌的仪仗,已经慢慢地越来越接近了奉天殿。孙太后的一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仿佛要将指甲掐进肉中一般,若雪扶了扶孙太后微微颤抖地身子,轻轻地说道:“娘娘,切莫过分忧心。”孙太后挺了挺身子,微微点了点头。旁边的钱皇后睁着一双失神的双眼,却仿佛能看清所有的一切。

轿撵很快便到,朱祁镇在瓦剌侍卫的搀扶下稳稳地走了下来,走向了他曾经被他掌控的奉天殿。所有大臣侍卫自是纷纷下跪行礼,这场面是他再熟悉的不过的,以往他每日都会接受如此的大礼,只是过去山呼的“皇上万岁”今日的“太上皇万岁。”如今一众朝臣清楚而响亮地在他耳边炸起,这太上皇三个字竟觉得如此的刺耳。

“太上皇?”他还不到二十五岁,却成了大明的太上皇,想来真是历史上最可笑的事情了。他心中虽有不快与不忿,却依然昂着头,威严地在众臣的面前一步步一部走向他的皇弟,如今已是皇帝的皇弟,站在不远处的那个菀然笑着的皇弟,嘴角挂着亲切的笑意,却有一种深不可测的距离感。

“皇兄!您终于回来了!”朱祁钰快步走到朱祁镇的面前,激动地握着他的手“皇兄,这一年您可受苦了!”

“呵呵,多谢皇弟挂心。”朱祁镇微微笑着客套。如今已今时不同往日,他昔日贴身的曹吉祥如今已经站在了朱祁钰的身边像条狗一样地尽心伺候。他微微将目光侧了一侧只见曹吉祥已经激动地眼泪填满了眼眶。是啊,往日他对曹吉祥是极好的,本来他就是宽厚仁慈的人啊。看来这个曹公公在朱祁钰身边混的并不似从前那般舒坦。

寒暄完毕,朱祁镇要当着满朝的文武拜见他的母后,这个世界上最心疼他,最不易的母后。孙太后颤巍巍地扶住准备将要行跪拜之礼的儿子,流泪道:“地上凉,你我母子何须如此繁文缛节。”此时的二人真想抱在一起痛哭一场,然而再怎么样的酸苦在此时的场合下,母子二人却也仅能对视而笑,寥寥数语而已。

朱祁镇含着眼泪回道:“儿子不孝,当初不听母后劝阻,让母亲受苦了!”朱祁镇从未如此刻般对土木堡一战如此悔恨,若说之前在战场上的时候,对天下与皇权有着歉意,而今日面对母亲,他却是出自血脉的忏悔。看的出他走这一年,他的娘亲苍老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好,而这一切恰恰都是他当初的固执己见造成的。

“深儿参见父皇!”朱见深被若雪牵着径直走到他身边,极有分寸地向自己的父皇请安。

“深儿!”深儿这一年竟长大了好多,也懂事了很多,这是让他唯一能有些许欣慰的事情。可是他的生母周氏呢?朱祁镇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却看不到周贵妃的身影,那个往日里总是恨不得艳压群芳的女子。后妃中站立的那个茫然失神的可是他的钱皇后??怎么却只见她泪目双垂,眼睛里却丝毫看不到生气?朱祁镇突然隐约觉得北狩一年,宫里却恍若隔世。

冰冷的雨夹着雪粒子肆意地落在紫禁城中每一人的身上,“皇兄,今日北狩回朝,想是累了吧?请皇兄暂回南宫休息?”朱祁钰含笑着说道。

一队宫女太监,一队御林军走到他的面前,还是往常般威严的皇家礼仪,却不由分说地将他“请”到了南宫。所有的大臣看的清清楚楚,如今的朱祁镇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太上皇了,所有的仪式阵仗景泰皇帝全都做的场面而得体,所有的体面景泰皇帝全都可以给太上皇,然而只有权力却是牢牢地抓在了景泰帝的手中。

南宫,是景泰帝给朱祁镇新准备的宫殿。这个弟弟十分体贴地将南宫重新修整了一番,四处都散发着新鲜工整的气息。朱祁镇环视着四周新刷的油漆,新摆的不失奢华的家具,和那些陌生的宫人,这个南宫也许将是他此生的落脚之处了。他不禁一声一声长叹,想起刚才在奉天殿前的一幕,匆匆一见,他已觉得至亲这宫里已经受了莫大的委屈,而周贵妃,他最宠爱的女子,却不见身影。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要争取回属于他自己的一丝权利,毕竟这个紫禁城曾经是属于他的。

“咳....”朱祁镇微笑着看着这些陌生的宫人面孔,微笑着对他们说:“日后孤的生活就需要你们照顾了。哈哈,这样也好,我们倒也乐得自在。”

跪着的宫人们早听闻太上皇本就是个好说话的,才有了王振乱朝,如今见了果然是亲切,而安排在南宫的宫人们都是在宫里不得势的闲人,听了朱祁镇的一番话语都也俱放下了心来。

“太上皇,日后奴才们定尽心伺候您。”一个为首的小太监乖巧地回道。

“很好,看你年纪并不大。你是叫什么?”朱祁镇蓦然对这个机灵俊俏的小太监升起了一丝好感。

“回皇上,奴才小福子。”福子机灵地回答。

“好名字!小福子,孤倒是很希望咱们宫里多一些福气呀!”朱祁镇看着宫里的一切,说的意味深长。

乾清宫里,朱祁钰坐在他那个金光闪闪的金丝楠木书案上,面前焚着上好的龙涎香,那芬芳的香气弥漫在整座殿里,也抵消了空气中些许的潮湿与阴冷。曹吉祥静静地站在朱祁钰的身后,今日里他一直想着朱祁镇的宽厚,比如这样的天气,若是没什么事情,朱祁镇便早早地让他去偏殿休息了,而不是让他一直如罚站般地站着。

徐溥站在书案的前面,安静地看着朱祁钰的沉默。是了,如今年青的太上皇回来了,到底该如何安排已堵住天下的幽幽之口是现在皇上最着急的事情。而今天景泰帝的表现,却是权利是一点也不容许放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