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怔怔地看着这个万无尘,像极了当年战场的万将军,可是却分明不是日日朝上所见的万将军。无尘微微笑了笑,朝李贤眨了扎眼睛,道出了原委。

三人听完无尘的来龙去脉,恍然大悟。难怪,如今朝上的“无尘”,日日低调的很,从来不参与任何派别的言论。“看来如今的皇上,对万将军有心了。”于谦叹道。

“是啊,皇上对我与若雪可谓是仁至义尽了,可是对太上皇与沂王却又些无情.....”无尘很是纠结:“如今的情势,在下实在是为难。”

于谦沉吟了片刻:“万将军,沂王的安危还需你要照看。皇上这边,老夫会劝着些。如今皇上的身体...只怕是没有精力再做打打杀杀的事情了。”

“沂王如今已在我的府内。”无尘向三人坦承并将事情的经过一一告知。

三人顿时更觉放心,李贤有些担心若雪的安危,遂说道:“可是,若雪独自在府中,也不是长久之计,就怕有一日被人识破。虽说皇上对若雪爱护有加,可是若是牵扯到皇权,只怕皇上不会心软。于大人,徐大人,我们还是需要商量个长久的对策才好。”

于谦沉吟片刻,“如今皇上病重,朝政已由我们内阁打理,祥皇子年纪尚小,不足以立为储君,若是皇上有何不测......”

“沂王,如今在这宫里也只有沂王的血统可以继承皇位了。”徐溥接到。

“可沂王只有10岁,若是亲政,也并非万全之计。”于谦有些顾虑。

“南宫还有一位曾经的皇帝呀!”李贤眼睛一亮。

于谦听了李贤所言,陷入了沉思......无尘见三人并未商讨出什么,便起身告辞了。他今日还要去沂王府当“大夫”呢。

“万大人!”于谦叫住了无尘“万大人,若是皇上有什么不测,我们会重新拥立太上皇登基。这之前,还劳烦您护好沂王!”

无尘见于谦如此坦荡心中不免更添了底气。

乾清宫,朱祁钰病歪歪地躺在龙床上,一日不如一日,汪皇后看在眼里,也痛在心里。李太医为朱祁钰服下汤药,请安退了出去。

“李太医!”汪皇后在殿外叫住了李太医:“太医,您可否给本宫交个底。皇上的病...可还有回旋的余地?”

李太医无奈地摇摇头:“娘娘,如今皇上的身体已经被掏空了,只怕是回天乏术,熬日子了...”

“这才几年!皇上入宫的时候身强力壮,怎么突然便如此了呢?!”汪皇后实在想不明白,在她被废后几年的时间,自己的夫君便要油尽灯枯。

“皇后,事到如此,卑职斗胆说一句,只怕是皇上之前服用过些江湖丹药,将阳气提前耗尽了.....”

“江湖丹药?”汪皇后听闻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呵呵呵呵,父皇真笨,又输了!”云儿趴在朱祁钰的床前和他玩翻绳。

“你的父皇不过是让着你罢了,云儿不许胡说。快去和你的祥弟弟玩会吧。”汪皇后看着眼前的幼女慈父的情形,眼睛一红。这一切于她来得太迟,只怕又要去的太快了。

云儿答应了一身,一跳一跳地跑进房中,哄祥皇子去了。

“云儿如皇后一般懂事,朕很高兴。”朱祁钰欣慰地说道。

“皇上....”汪皇后深情地抓住朱祁钰的手,将头伏在他的胸口。“皇上,若是我们一家能永远这样该多好。”

“皇后...”朱祁钰怜爱地捧起汪皇后的脸:“以前是朕太看重名利了,忽略了你们。以后不会了。”

“皇上,那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可好?”汪皇后借机劝道。

“皇后,你是有话要说?”朱祁钰最了解他的妻子了,她分明是有其他的事情要讲。

“皇上....臣妾想着,您就安心调养身体,朝政就交给内阁吧,您看最近天下不是很太平吗?”汪皇后看着朱祁钰的脸,一字一句地斟酌:“这天底下哪有比您的龙体更紧要的事情?若是....我想于谦他们已经也许已经在想皇储的事情了。毕竟皇储是国本,像于大人他们以天下为重的文官一定已经有所商议了,皇上到时不会心中不快吧?”

朱祁钰听了,闭上了眼睛。他自己的身体,他心中最明白不过了,可是真到了天下人就等着他驾崩,另立新皇的时候,他的心中自是十分的不快,可是人终究是斗不过天的。想他这几年步步为营,殚精竭虑,却只有八年的光景...他不禁觉得老天对他确是刻薄了些。

“皇上。”汪皇后见他不语,攥了攥朱祁钰的手,继续劝道:“皇上,臣妾以为,为了安定百官,不如....便将太子之位还给深儿吧。这样天下人也会说皇上宽容。后宫也不会再为子嗣之事引起祸端了。”

朱祁钰听闻此言,忽的张开眼睛,刚想说些什么,又咽了回去,片刻才说道:“皇后,你可信命?前几日江道士便劝我重立深儿为太子之事,可是朕却过不了心底的那道坎呀!难道朕的子嗣就不能做皇上吗?!是了!如今朕只有祥儿一个儿子,可他自幼丧母,三岁了,却不会讲话,难道真的是天意?皇后!老天待我不公呀!”朱祁钰越说越激动,体力竟有些不支,不停地喘起了粗气。

“皇上!皇上....”汪皇后急忙抱住了朱祁钰安抚道:“皇上,这几年的丰功伟绩,百姓与大臣都看的清清楚楚。如今,我们将太子之位还给深儿,是我们的大度,皇上又为何执念于此?只要我们一家平平安安,皇上身体康健,便是上天对我们最大的厚待了。若是真的比,太上皇不过才大皇上一岁,还不是软禁在南宫,他的命岂不更苦?人的命都是上天安排好的,我们有什么可去攀比的呢?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了.....”

“对,对,皇兄还在南宫,就算深儿想做皇帝,也要等朕死了以后....他们奈何不了什么。”朱祁钰想到幽禁的皇兄,不觉心中平衡了一些。争了一辈子,他也不过是为了争一口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