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明翰捏着勺子轻轻搅拌碗里的皮蛋瘦肉粥,微微一笑:“不要去找温蒂。”

“我不可能让他继续伤害子墨。”

“只要你不离开温哥华,没有任何人能伤害他。”司明翰不急不躁,缓缓道,“我保证。”

安笒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什么念头,但是不等她抓到就消失不见。

“如果你的保证有用,那么子墨在A市就不会忽然生病。”安笒盯着司明翰,一字一顿,“如果你只是骗我,那以后温蒂还是能继续拿子墨要挟我。”

司明翰端起粥,用勺子送到安笒嘴边,她冷淡的别过头:“你走,我不想见到你。”

“在你心里,霍庭深和子墨哪个重要?”司明翰坚持的举着勺子,“难道你真的要为了霍庭深放弃自己的儿子。”

安笒的心一缩一缩的疼,如果眼神能化成刀子,她真想剖开司明翰的心,看一看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的丈夫、我的儿子,这些都是我家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安笒咬牙切齿,“我一直将你当作朋友的,没想到你会这么对我。”

司明翰微微皱眉:“岑,我一直都没变,变的是你。”

两人之间陷入僵持,安笒转过头吃了一口皮蛋粥,她不能饿死自己,她要吃饭积攒力量,只有这样才有机会摆脱司明翰。

而且现在大姐和大哥都在温哥华,她不是没有希望。

“这样就对了。”司明翰满意的笑了,“好好吃饭,继续做温莎设计师,你的人生顺风顺水。”

不管他说什么,安笒始终冷着脸吃饭,一口一口,每一口都是她在给自己积攒力量。

接下来一连几天,司明翰都这样喂安笒吃饭,两人之间是零交流,不管司明翰说什么,安笒始终保持沉默。

第五天,司明翰喂安笒吃过晚饭转身离开,安笒躺在床上,听到客厅里传来司明翰打电话的声音,接着就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再然后就是汽车启动离开院子的声音。

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安笒用力挪动自己,费劲用头去够床头柜的抽屉,可她身体里一点力气没有,半晌也不没能挪动多少,反而累的浑身是汗。

“不能这样下去……”安笒咬着嘴唇。

手不定司明翰什么时候就要回来,她必须抓紧时间。

安笒洁白的牙齿狠狠咬在嘴唇上,跟在陈澜身边这么久,她知道身体里有药物的时候,适当的释放血,可以让疼痛激发自己感觉的同时让药性从血液里流出去一些。

床头柜放着一盘水果,上面有一把水果刀。

她裹着被子向外翻身,“噗通”一声摔在地上,同时打翻了果盘,水果刀掉在她手边。

“安笒,你不能放弃!”安笒鼓励自己,将胳膊蹭到水果刀上,用力一划,犀利的疼痛让她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殷红的血液从胳膊里流出来,她暗暗松了一口气,“希望这个法子一定有用。”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笒觉得房间里都是血腥味的时候,她试着动了动自己的四肢,惊喜的眼睛亮起来:能动了。

虽然依旧很虚弱,可安笒凭借床做支撑还是慢慢站起来,她的手机在客厅的沙发上,她要先打电话给大姐,自己再抱着子墨出去,力求赶在司明翰回来之前离开这里。

“咔哒。”

忽然,她听到开门的声音,接着就是急促的脚步声,安笒心中一沉,糟糕,他回来了。

她心一横,反身抓起地上的水果刀,后退两步看着卧室门,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将水果刀尖端对着脖子。

门从外面应声而开,安笒冷声道:“放我和子墨来这里,不然我现在就死在这里!”

“小笒!”

安笒一怔,手里的水果刀应声落地,颤抖着嘴唇:“庭、庭深。”

霍庭深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将安笒抱进怀里,沉声道:“我带你去医院。”

“子墨,子墨在隔壁卧室。”安笒靠在霍庭深怀里,揪着他的衣服,急切道,“带他一起走,他是我们的孩子!”

因为之前说谎,她担心他不相信她的话,心中万分着急。

“我不应该骗你的,他真的是我们的孩子!”

霍庭深抱紧怀里的人,声音沙哑:“我知道,我都知道。”

“少爷,我们抓紧时间离开这里。”余弦抱着子墨过来。

看到儿子完好无损的被余弦抱着,安笒悬着的心一下松下来,身体一软晕了过去。

可是这一次,她一点都不害怕,她知道霍庭深就在她身边,他会抱着她、守着她。

霍庭深眸色沉沉,见安笒拦腰抱起,大步的转身离开,黑色汽车离开的时候像来时一样无声无息。

半个小时之后,霍庭深抱着人到了明静仪的别墅:“你先给她处理伤口!”

“怎么弄这么狼狈?你们动手了?”明静仪边说边急匆匆的将人领到客房,“先将她放在床上,我去拿医药箱。”

安笒静静的躺在床上,虽然脸色苍白,可嘴角一直挂着安心的笑,想必在蒙了知道霍庭深在身边,再也不会觉得寒冷和漆黑。

“还好只是划伤了胳膊。”明静仪给安笒清理过伤口,消毒之后缠纱布,回头看霍庭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庭深看了看沉睡的安笒,压低了声音:“我见到她的时候,她状态不大对,你最好先化验一下她的血。”

明静仪当下了然,拿了刚刚给安笒擦血的纱布就去了自己的实验室,留霍庭深守在床边。

“小笒,我知道你一定能听到是我。”他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温柔的动作像是担心惊扰她的梦,“你安心睡觉,不要怕。”

他静静的坐在旁边,握住她没有受伤的手,发现她比以前更瘦更瘦了,瘦的让人心疼。

“以后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明跃群从儿童房出来,正好看到霍庭深从客房出来,见他的脸色不好,缓声道:“去客厅聊。”

霍庭深淡淡的“嗯”了一声,两人一前一后的下楼,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你还看过你的儿子吧?很可爱的小家伙。”明跃群开口道,“小笒将孩子照顾的很好。”

霍庭深手指扣在一起,面色冷峻:“关于温蒂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他已经抱过子墨了,那是他和小笒的儿子,抱着他就像是当初抱着弯弯一样,那样贴心贴肺,恨不能将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全部给他。

只是可惜,他还是让这个孩子吃了太多苦。

“你的眼睛完全恢复了吗?”明跃群继续问道,“看到你依旧这样对小笒,我很欣慰。”

霍庭深皱眉:“她是我妻子。”

对于这个回答,明跃群十分满意,他手指搭在膝盖上,缓缓道:“温蒂,早在五十年前就成名了,是加拿大最著名的设计师,但是为人性格孤僻,尤其最近几年,压根没有人见过的他本人。”

“继续。”霍庭深皱眉,“这个人肯定不只是设计师,应该还有别的地方是我们不了解的。”

明跃群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稍安勿躁,有些事情要慢慢来才有意思。”

霍庭深眯了眯眸子,和明跃群在半空中交换了一个眼神:“如果不能直接查到温蒂的消息,就从他身边的人查起,例如司明翰。”

想到刚刚见到安笒浑身是血的样子,霍庭深眸子一紧,他不会放过这个男人。

“小笒醒了。”明静仪站在二楼喊道,冲着霍庭深道,“你先陪她,回头跟你细聊其他的事情。”

霍庭深点点头,推开门进去,安笒正靠在床头嘴角含笑的看着他。

“我以为在做梦。”她轻声道,冲着霍庭深伸出双手,“霍先生,抱一下。”

话才出口,眼睛潮湿一片,鼻子也酸涩酸涩的,嗓子里像是堵着一团湿漉漉的棉花,心塞的难受。

“别动。”霍庭深快步到床边,侧坐在床上,轻轻拥住她,闻着她头发上熟悉的香味,心才彻底的踏实下来,“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伤害自己。”

天知道,看到她胳膊上的血,他心疼的心脏好像都要停止跳动。

“我知道。”安笒轻声道,她靠在霍庭深怀里,终于能亲口说出自己的抱歉,“对不起,我总给你惹麻烦,还差点害了你。”

霍庭深握住她的手:“傻瓜。”

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不管两人之间多少分分合合,庆幸的是经过这么多事情,他们仍旧在一起。

“告诉我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霍庭深亲吻她的额头,“我找了你很久,可是一直没找到。”

安笒身体一颤,抿抿嘴唇,往事如潮水一般涌来。

怀着子墨的时候,她得了很严重的产前抑郁症,加上那端时间和霍庭深之间的争执,让她脑子里的想法越来越狭窄,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离家出走了。

因为霍庭深曾经说要带她去看加拿大的枫叶,所以她就买了飞往温哥华航班。

“其实我走的时候带了一张银行卡。”安笒将头埋在霍庭深怀里,闷闷道,“当时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想找一个陌生的城市呆着……对不起。”